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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售干红葡萄酒,静静躺在灯光衬映的柜台里,装潢精巧,贴着舶来品标签。那些工艺、产地和细节向来不厌繁复,更多地昭显着某种身份,且有些炫耀意味。
作为一个非专业的品酒者,她并无资质可以炫耀,却在参与中获得莫大的乐趣。每年都自酿四五罐,偶尔适时地取出来。对酒对月,和着窗外的夜风繁华,心境即使落寞,也霎时生动而鲜艳。
既知道这澄净液体得来不易,小心斟在杯中,用唇边碰触,郑重地呷上一口——微酸微涩中透着清甜,十分具体地轻叩味蕾。于是,同那腴美季节相关的记忆统统泛起来,荡漾在果香中。
酿造这种酒,过程相对简单,无需蒸馏,但要挑拣秋天里品质最好的葡萄。摸索前后曾试过许多品类,提子糖分高,然而汁液贫乏;巨峰、玫瑰香产出的酒,红色浅淡,味美却有失鲜妍。最终择定一种绛紫葡萄,无名,外观毫不耀眼,饱满的小籽粒香气浓郁。
新鲜葡萄刚刚买来,缀满露水,盛放在筐子里,蛊惑着所有人的视线和口腹。她小心翼翼地剪下它们,为了不致破损保留小截果柄,清水冲洗后倒进筛篮、通风晾干。
葡萄外表有白霜,常被误会成农药,实际是糖分结晶析出。可千万别刷去了,里面寄居着嗜甜的酵母,即天然酒曲。
所有的器皿都要消毒。木瓢上笼蒸过,大玻璃罐昨天已用烈酒反复擦拭,连瓶塞也不例外,目的为去除其他孽生的菌类。双手一遍遍清洁后,探入罐葡萄连皮带籽捏碎。每当这个步骤进行时,她总是神色专注,伴随柔嫩果皮在指间轻轻辗转、爆裂、汁水四溅的触感,内心充满了莫名快意。
破碎后的葡萄,用木瓢进一步彻底碾压,就成了果浆,除了皮籽部分,呈不透明的浓绿色。按比例掺入白糖,留出发酵必需的空间,然后以保鲜膜覆住罐口,拧紧玻璃塞。
那些硕大容器伫立在窗前的桌上。秋日里阳光柔和清凉,缓缓地移动,掠过它们。每隔几个时辰,她就要开罐一次,用干净竹筷将浮起的果皮果肉深深按下去,使之充分融合。
透过玻璃勘查罐内的风景,葡萄残骸水母般四处悠游,闲散而惬意。倘若细看,每个间隙都有气泡源源升起,绵密琐碎,无限无穷。她知道那来自酵母的微小呼吸,力量却巨大不可估测。
黑夜白昼若干轮回,气泡日益鼓胀。如今,每天需按压多次,罐体才不至于炸裂。葡萄们格外躁动起来,相互碰撞交集,拥挤着向上游去。
罐中汁液毫不悦人眼目,变为灰红间杂,手按在光滑玻璃外壁上,感觉微微发热。再到后来,滚水般地翻腾。
那岩浆涌动,已经绝非甘醇的葡萄汁了,绺绺丝丝含混不明。它断然不是酒的质地,既妨碍观瞻,也无法引起丝毫品尝兴致。于是自然而然地,被家人挪至角落,惟有她与平常相同,天天开罐,依例行事。
直到某天朋友造访,指着罐中物惊呼讶异——底层苍白酵母泥、皮壳漂浮物之间,不知何时生就了一截冶艳非常的颜色、宝石矿晶。
而她表现淡然。经验说这仅仅是阶段,而非终点。用自制的棉纱口袋,她将原酒一点一滴地滤出来,对残渣反复拧绞,尽可能避免损耗。过程中按习惯留出少许,以供尝新。
浆汁虽脱胎换骨酒意酣浓,鲜果的某些特征却未曾离,味道甜蜜而直接。透过漏斗和滤纸,缓缓滴入另一较小的容器,消毒更加严苛,满满地添至罐口而后密闭。
寒露节气已至,又少了发酵物,罐内云蒸霞蔚的景致再不复现。这深红液体平静无比,如暴雪肆虐过的冰原,了无生机,只是一天比一天净澈。此刻日照和按压已无必要,容器被移到阳台的柜中,冷寂幽暗,足够忘却。
过年雪落的时候,忽然想起了那几个玻璃罐。她将它们抱出来,拂拭尘埃,端详着,小心地撬开其中之一。
但见清光潋滟,馥郁沁入胸腔,犹如葡萄的一缕精魂。“琥珀”、“冰壶“、“夜光杯”——古诗里的词句,瞬间纷纷地涌了上来。
芳醇酸涩相间的味道,混合着夏秋两季雨露。品咂时,依稀看见葡萄架下蜂蝶萦绕,果实层叠悬于枝藤,整个冬天都有暖意。
她无缘由地想到:葡萄的生命,人的生命,有共通处。
少年时,心地是无瑕的素帛,不曾体会际遇离愁。肌肤新鲜丰盈,里面纯真满溢,但与底蕴无关。